月光如水，烛光如莹-老盐咸苦


停电了。乡下的电，停得很突然，来得又无定数。只有等。
等待中的村庄很安静。有的人家早睡了，有的人家用有蓄电功能的照明设备，继续要做的工作。
月亮朗朗升上了天空。十三的月亮不是那么圆满，却因澄明干净的空气剔透了很多。而且随着夜深，越来越明亮，越来越干净，如水，透彻地洒满整个村子，又慢慢汇聚起来，悄无声息地在街道上流淌，在庭院里徜徉，缠绕在树叶不多的枝头树梢，剩存的果子，好像难以承受月光的重量，噗噗落在地上龚韦华，碎了，流淌的月光里，掺和了淡淡的果香。所有的浮躁和喧嚣，不知不觉被洗涤得干干净净，村街泛着空旷的白，似乎进入了梦乡重生之严叙。
空气凉了下来，却被熊熊燃着的炉火挡在了屋外。一根蜡烛已经所剩不多，扭扭身子，爆出一星灯花。我说睡吧，电不会来了，妈妈却又取出一根蜡烛：再坐一会，还早妍惑。
新续上去的蜡烛扭扭火苗，努力发出亮光，融化了从窗棂挤进来的月光。我拉开窗帘，满窗的月光扑进来，洒满屋子。烛光，月光，跳跃的炉火，阎妮父母絮絮叨叨的话，立刻塞满屋子，满满的，流溢少有的情趣。
可是，倦意又袭了上来。我不能说已经一个夜晚没有睡觉了，倘若说了，老人一定会追问我在干什么，而我又不敢欺骗他们，真实说了，免不得又得受一顿唠叨，还得让他们惆怅几天。只好笑笑，继续陪了他们聊天。
说是聊天，其实全是父母在一唱一和，他们说得很多，我却很少言语，但我听得出来，一切，都是因为我在的缘故，他们说的才这般滔滔不绝而又兴高采烈。又多是过去琐碎的点点滴滴，有的和我有关，有的对我很陌生。听到自己熟悉的人和事，偶尔也说上几句决战风铃渡，父母立刻来了精神，语气明显兴奋了很多。
可是，我终抵不过深深的倦意，捏着烟卷黄丹仪，竟沉沉睡了过去。见此情景，父母只好收住话头：睡吧，天也不早了。
新续上去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头，火苗跳了几下，灭了。只有月光的屋里，突然清冷了很多，一种莫名的缺失，倏然给我心头重重的一击。
自以为可以安然睡上一觉了，但躺下之后，却怎么也没有了睡意。父母的鼾声很快响了起来。他们的鼾声不足以吵醒我，可是，心中的歉疚，却好像一根尖锐的刺刘连思，让我翻来复去历史上的多尔衮。睡在旁边的父母似乎沉入到很香甜的梦，月光把这个梦泅开来，均匀地涂抹在他们苍老的脸上，那白发，在月光中似乎更显得银白血泣五胡。但他们脸上的满足和喜悦，让我不安起来。我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妈，却又赶紧住口——这么香甜的睡我的天师女友，怎么可以去喊醒他们？
我不知道喊醒他们又能干什么，聊天吗？我知道说上几句，自己又会睡过去，但是，不做些什么，自己竟是这般焦躁难安。
我悄悄穿好衣服，走出屋门宋多恩。
整个的村庄，都在月光的依偎中熟睡了。月光似乎粘稠了起来，触手可摸的光很明亮，又很清冷。谁家警觉的小狗包存林，大叫几声后又睡了过去，很尖锐的叫声，很快被月光吮吸得干干净净。但因为这小小的插曲，月夜似乎更显得安静，且安静的有点寂寥了。我坐在花园旁的小凳子，就着那果香，吸烟，一支，又一支。
末了，深深吸进一口气，连同粘稠的月光吸进自己的肺腑赵喜顺。心底顿时明亮了起来，我总算明白自己的歉疚了：因为我的到来，父母也许在重复他们不知聊过多少遍的话题了，就是因为我在旁边，他们又聊出了不一样的兴奋和感觉。而我，竟然因为一个晚上的宿醉，破坏这种温馨的期待和氛围。老人那种巴不得说完心中所有话的急切和兴奋，给我一种时不我待恍悟越水七槻。
月光如水，洗尽岁月遗留的痕迹；烛光如莹，燃尽身体昭示生命的短暂。而我愚氓如此，竟然浪费如此难得的时光。上有老下有小是一种承担和压力，更多的，该是一种幸福和完美。很多的人，能给老人物质的享受，也是很多的人，却给老人太少的陪伴。我们会为一个莫名的话题吵吵半天，却不能认真听听老人的絮絮叨叨。
折回屋中，我静静坐在炕头。如水的月光洒满屋子，照在我花白的头上，照在父母花白的头上深寒食人兽，看着他们尚带笑意的睡脸，我再也没有了睡意。
月光如水，总会依时流淌；烛光如莹，迟早会烟消云散；而亲情，竟是如此需要珍惜和守护。
2017年11月1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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